路边的红军
小城是老年人的小城,能干的人们早已远离了城中心的那棵老柳,只有无事的闲人们,坐在马扎上下棋,柳荫是何其的浓厚。太阳何其地缓慢地落下去。
红军不是传说中的红军。红军是这个小城里的名人。大约在我小时候,很小很小的时候,他就是现在这副模样,不见得老也不见得年轻多少。永远穿着一身破旧的中山装,永远把裤脚挽到小腿略上一点点。额头还是那道醒目的伤疤,走路还是一跛一跛的样子。没人知道他具体有多大年纪,也不知道他的家具体在哪里。反正他就是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出现在你眼前,一只手提着白酒瓶,里面和他一起摇晃着的是半瓶黄黄的酒,那酒的颜色让我感觉有些做呕。另一只手通常伸进裤裆里。他还没有喝醉的时候,是可以正常地唱京剧,虽然没有在调子上,但照样很开心的样子“想当初,你爹爹我地队伍,才他妈来了张啊”。你问他话,他总是先说:妈了个吧地不服啊 然后回答你。也有极少的机会,你能见到他倒在路边抽风,白色的沫子淌了一地,头永远向右边歪过去。这是他喝了太多的酒的表现之一,但只要不抽风,他就会把阳物掏出来,向随便哪个路过的女人尿尿。一边尿一边跟着走。他脸上的伤和走路的跛脚,都是拜这个爱好所赐。
红军的一天还是快乐的,早晨便从你绝对不知道的地方起床,一路晃着走到市场里,总有人会给他半瓶或许掺了别的液体的酒,总有人会给他一个半个发霉变质了的馒头。他可以一直醉到下午,这时间只要不睡,照例是要骂的,但他从来不骂身边的人,这可能是过去无数次吃亏养成的规矩。他在南城,就骂北城的哪个老板,他*的不是人,他是他姥爷和他妈养地。到了北城,就骂南城的谁谁。因此多数情况下,是他到了哪个地方,都有背后扔砖头的家伙,打得他晃得更加地严重了,但总还是在骂着。如果碰到漂亮女人,他就一路小跑在后面跟着,边跑边把自已的那话儿掏摸出来。大约只有酒和女人才让他真正感到开心,但这两样他总是不缺的。因此他快活得没人能比。他且不管别人是如何议论他。这一点他从来也考虑过。他只管哪个地方能要到酒,哪个地方住着漂亮的女人。“谁谁家的孩子真俊”他常这样说,那个谁谁家的长辈便警告道“去你妈的,再从我家这儿走我把你腿打折”。红军永远也没能象别的白痴一样,不得罪人且能要到许多吃食。除了渗着别的液体的酒和必要的馒头,他手里什么也没有。他的那话儿露在外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,这大概是因为年纪的缘故。他越来越多的躺在路边,无力地把头枕在手上,用那双浑浊的眼晴望着过路的行人。偶尔有小孩子扔他砖头,他也只愤愤地瞪上几眼,再不象以前那样拍着屁股在后面狂追。酒和女人,是啊,酒和女人。他的心底还是放不下这两样宝贝吗?据说一个人曾给过他一百元大钞,让他去找个小姐,至于后来找没找没人知道。估计小姐们也是不愿意接他这样的客人。但他还是可以自我解决,意淫也很好,他虽然不懂,但一直这样做了,他把自已沉浸在意淫之中。全城的漂亮女人都是他的,他曾经这样说过,他给所有的漂亮女人都看过他的那话儿。
一次回乡,车上见他倒在路边,头枕着马路崖子,抽得手脚乱动。没人理会他的生死,甚至没人围观,没人多瞧上一眼。大家都见怪不怪了。我以为这次他是必死了。但是第二天在路上又碰到了他,手里依然是拎着酒瓶子,瓶子里的酒已喝掉了大半。他的那话儿出人意料地露在外面,且挺拔硕大,他低着头,象欣赏儿子一样欣赏着他的那话儿,嘴里大声地唱着“想当初,你爹爹我地队伍,才他妈开了张啊!”。
[ 本帖最后由 storybook 于 2007-6-5 06:04 PM 编辑 ]